Type 42飛彈驅逐艦(2) 

攝於1982年福克蘭群島戰爭期間的雪菲爾號(HMS Sheffield D80)。該艦隨後就遭到阿根廷的飛魚反艦飛彈擊毀。

Type-42驅逐艦卡爾地夫號(HMS Cardiff D108)的海鏢防空飛彈 ,攝於1982年福克蘭戰爭期間。

 (上與下)Type42的紐卡素號(HMS Newcastle D-87),攝於1980年代,可能是福克蘭戰爭期間。

艦體右側塗上了戰爭期間的供皇家海軍潛艦的黑色識別標誌。

賽克賽特號(HMS Exeter D-89)(中)在英國補給船艦伴護下前往福克蘭增援英國特遣艦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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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與福克蘭戰爭 

1982年4月2日,阿根廷突然派兵攻佔英國在南大西洋的福克蘭群島與南喬治亞島,英國首相柴契爾夫人立刻決定組織特遣艦隊遠征 南大西洋收復福克蘭群島,英國的軍事行動稱為合作行動(Operation Corporate)。戰爭爆發時,八艘在皇家海軍服役的Type 42飛彈驅逐艦中,有五艘先後編入英國遠征艦隊參與了戰事。在1982年5月之內,兩艘Type 42先後遭到擊沈 ,一艘受創退出戰鬥,大大地震撼了皇家海軍。

在福克蘭戰爭爆發之前,有18艘皇家海軍驅逐艦、巡防艦參在直不羅陀附近進行春季火車(Exercise Spring Train)演習。在1982年4月2日阿根廷入侵福克蘭群島時,有八艘船艦接到英國艦隊最高司令( Commander-in-Chief Fleet,CINCFLEET)的指令,以最快速度備便駛往南方,這些包括Type42飛彈驅逐艦雪菲爾號(HMS Sheffield D80)、格拉斯哥號(HMS Glasgow D88)與科芬特里號(HMS Coventry D-118)、郡級飛彈驅逐艦恩特林號(HMS Antrim D-18)與格拉摩根號(HMS Glamorgan D19)、Type21巡防艦箭簇號(HMS Arrow F173)、Type22巡防艦燦爛號(HMS Brilliant F90)、Type12羅賽級巡防艦普利茅茲號(HMS Plymouth F126) ;在直不羅陀海軍基地,皇家海軍蒐羅當地所有皇家海軍船艦上的彈藥、物資、狀況較好的裝備等,透過人力或直昇機垂直補給,集中到這八艘首先派遣的船艦上,此種方式稱為伙伴船艦(buddy ship)補給策略,而這些船艦上不滿17.5歲的資淺人員也在當地被符合參戰條件的人員替換;同時,艦上易燃的家具、圖畫也移除。經過匆促整備後,這八艘船艦立刻啟航前往西太平洋中部的亞森松島(Ascension Island)集結。在4月14日,雪菲爾號、科芬特里號、格拉斯哥號以及Type21巡防艦箭簇號、Type 22巡防艦燦爛號與艦隊油船蘋果葉號(RFA Appleleaf A83)編成的第317特遣群(Task Force 317)從亞森松島啟航前往福克蘭。在4月27日,雪菲爾號、科芬特里號、格拉斯哥號、箭簇號駛入英國在福克蘭島方圓200海里範圍的禁航區(Total Exclusion Zone)。

由於阿根廷海軍也擁有兩艘Type 42型,為了避免造成空中敵我識別的困擾,參戰的皇家海軍Type 42飛彈驅逐艦艇都在艦橋頂部噴塗了一個巨大的英國國旗;此外,在艦體中部塗上一道縱向的黑色條紋(從煙囪到船舷),便於皇家海軍潛艦的識別。此外,也採取一些降低被敵方目視發現與 識別的措施(應用於所有參戰的皇海軍艦艇),包括在艦首舷號塗上一層遮蔽層,在艦體上所有淺色或色彩鮮亮的區域都配上黑灰色油漆。

由於皇家海軍沒有空中預警機,因此 三艘Type 42驅逐艦雪菲爾號、格拉斯哥號(HMS Glasgow D-88)與科芬特里號(HMS Coventry D-118)配置在艦隊前方充當雷達哨戒艦。 擔任前沿防空任務的Type 42的空戰指揮官和首席作戰官以及所屬的相關單位都採雙人備份,確保一批人值班、另一批人利用時間休息,每6小時輪換一次,在整個戰爭期間持續維持24小 時不間斷的戰備水平。由於持續在前線作業的強大心理壓力,科芬特里號包括艦長在內的許多人員都日漸消瘦。戰鬥發生時,艦長們總希望待在艦橋上,然而最後仍 很理智地進入兩層甲板以下的作戰室,在那裡更能掌握遠程戰場態勢與防空武器系統的運作。

部署在前沿擔任雷達哨戒的三艘Type 42飛彈驅逐艦雪菲爾號、格拉斯哥號、科芬特里號維持緊密的協同作業(三艦保持一定間隔部署,彼此都不在視線範圍內,靠無線電保持聯繫),各艦作戰室 (Operation Room)的作戰軍官、空戰指揮官都保持直接通話,同時保持直接通信的還有旗艦競技神號(HMS Hermes R12)航空母艦上的防空總指揮官,以及在空中擔任戰鬥空中巡邏(CAP)的海獵鷹戰機飛行員;而Type 42的艦長們更多是在耳機裡旁聽不同頻道這些軍官之間的溝通,必要時進行干預和參與這些指揮官之間的對話。擔任前沿雷達哨戒的Type 42還負責各自責任區內的海獵鷹戰機指揮任務(一般由艦上的空戰指揮官負責),首先確認接近的目標是否為阿根廷空襲,然後決定指派海獵鷹或由驅逐艦本身進 行接戰,並以直接的語音通信來指揮海獵鷹機群;當然,雷達哨戒艦的機動力以及對低飛目標的探測距離都遠不如在空中的預警機,缺乏空中預警機的弱點在整個戰 爭期間始終困擾著遠征艦隊。 另外,這幾艘屬於第一批次的Type 42都還使用最初的Type 965雷達(還來不及換裝Type 1022雷達),對抗地形雜波的能力較差。

為了防備阿根廷潛艦,英國遠征艦隊隨時保持在對應潛艦的最高戒備狀態Ripple 3,隨時都有3架海王反潛直昇機在空中執行反潛巡邏,並有第4架負責水面搜索,所有船艦也都保持反潛監控;而部署在前沿充當雷達哨戒
三艘Type 42防空驅逐艦就比較孤立,反潛偵測就只能靠自身的聲納。

開戰初期,皇家海軍十分顧慮阿根廷海軍對遠征艦隊與登陸部隊造成的威脅。皇家海軍陸戰隊的特種單位遂提議,利用夜間以直升機載運特戰隊員奪取阿根廷軍艦。 為此,皇家海軍以科芬特里號進行實驗,除了艦長之外其他人員都不知情;實驗結果是特種兵雖然登艦成功,但隨後被艦員發現和控制,於是此計劃只能作罷。

依照日後資料, 早在一開戰時,英國就知道阿根廷手中只有5枚法製飛魚反艦飛彈,並且從法國方面取得每一枚飛彈的資訊,包括序列號等,並隨時掌握阿根廷發射以及剩餘的數量 。由於皇家海軍也有若干艦艇配備飛魚反艦飛彈,因此對此種飛彈的性能並非全然陌生。當時皇家海軍艦艇對付飛魚飛彈的主要防禦措施,包括實施機動轉向減小本艦雷達反射面積(避免面積最大的側面迎敵),同時發射箔條干擾彈欺騙飛魚反艦飛彈的尋標器。Type 42驅逐艦上的電子戰軍官會以UAA-1監聽阿根廷超級軍旗戰機(阿軍唯一能運用飛魚飛彈的空中平台,法國也將其Agave射控雷達參數告知英國)和飛魚飛彈的雷達信號,而遠征艦隊裡的海王直升機也有類似的截收設備,盡量延長阿根廷發動飛魚飛彈攻擊時的預警時間。

另外,據信英國也從法國手中,取得了能讓阿根廷飛魚飛彈失效的機密參數,例如干擾雷達尋標器的方式。在2005年11月22日,英國衛報(The Guardian)報導,在1982到1984年固定與當時法國總統法蘭索瓦.密特朗(François Mitterrand)會面的精神分析師阿里.馬古迪(Ali Magoudi)在他新出版的書中,透露許多密特朗任內的內幕,包括福克蘭戰爭期間英國首相柴契爾與密特朗的交涉。在1982年5月7日英國首相柴契爾與密特朗總統會面(密特朗比原訂時間晚到超過45分鐘);柴契爾為了5月4日阿根廷以超級軍旗攻擊機發射飛魚反艦飛彈擊中雪菲爾號的事情,暴怒地責怪密特朗(兩者都是法製武器),並威脅如果法國不交讓飛魚飛彈失效的機密參數,她就會下令對阿根廷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Buenos Aires)投擲核子武器。密特朗形容,沒有人能對付這個孤島症候群且肆無忌憚的女人,她敢為了幾個人煙稀少的小島而威脅發動核戰。密特朗表示,他當然讓步了,向英國提供飛魚飛彈的機密參數,否則他深信「柴契爾早已按下核武按鈕」。

在5月2日,Type 42的格拉斯哥號(HMS Glasgow D-88)的大山貓直昇機發射海賊鷗反艦飛彈,重創了阿根廷的ARA Alférez Sobral拖船。  

1.雪菲爾號沈沒

 

(上與下) 1982年5月4日下午雪菲爾號遭阿根廷軍機以飛魚反艦飛彈命中,上層結構燃起大火。

燃燒中的雪菲爾號,可以清楚看見飛魚飛彈從右舷穿入艦體造成的破洞。

前來救援雪菲爾號(左)的Type 21巡防艦箭號(HMS Arrow F173,右)。箭號以水柱試圖為火勢降溫。

救援雪菲爾號的行動正在進行。雪菲爾號的官兵都集中到甲板上。

燃燒中的雪菲爾號,一架海王直昇機正在救援,艦上許多人員集結在艦首甲板。

火勢基本熄滅的雪菲爾號,艦體各處都被火勢與濃煙燻得焦黑。右舷是飛魚飛彈擊中造成的破洞。

 

(上與下二張)拖帶雪菲爾號的亞爾茅茲號(HMS Yarmouth F-101)巡防艦。由於大西洋海象惡劣,雪菲爾號

水線附近的破洞 不斷進水使船體逐漸傾斜,難以繼續拖救,英國國防部只能在5月10日下令打開雪菲爾號的海底門自沈。

 

1982年5月4日午後,這三艘Type 42在福克蘭群島外海執行艦隊外圍雷達哨戒任務。而在這一天,阿根廷空軍與海軍航空隊英國遠征艦隊發動一項聯合攻勢,堪稱阿根廷方面對於5月2日傍晚英國征服者號(HMS Conqueror S-48)核子攻擊潛艦擊沈阿根廷貝爾格拉諾上將號巡洋艦(ARA General Belgrano)的回應。

阿根廷空軍與海軍航空隊陸續出動10架軍機。一架阿根廷空軍的美製SP-2H海王星(eptune)長程巡邏機 負責尋找皇家海軍的水面艦艇,並由兩架匕首式(Daggers)戰機護航 。在5月4日上午7:50,這架SP-2H巡邏機探測到了英國遠征艦隊的外圍艦艇(即雪菲爾號),在上午8:14分至8:43分之間持續進行定位。阿根廷空軍派出一架空軍李爾(Learjet)35A偵察機(原本是一般的行政用商務機)擔任佯攻和牽制,兩架海軍 的法製超級軍旗攻擊機各攜帶飛魚反艦飛彈進行攻擊,在上午9:45分由位於Tierra del Fuego的Río Grande基地起飛;一架KC-130H加油機為攻擊機組提供空中加油,同樣由2架匕首式機護航 ,這架KC-130H在上午10:00與超級軍旗機組會合。在上午10:35分,SP-2H巡邏機拉高到1170m的高度,發現一個大型目標 (可能是英軍航空母艦)與兩個中型目標;幾分鐘後,SP-2H將接觸位置的經緯度告知兩架超級軍旗機。當時皇家海軍也發現這架阿根廷SP-2H巡邏機,不過英軍認為該機是在海面搜尋前一天被擊沈的貝爾格拉諾上將號的生還者,因此沒有下令攻擊(前一天英軍在宣告的福克蘭禁航區以外擊沈貝爾格拉諾上將號而備受外界批評,因此英國國防部下令不可攻擊阿根廷派出的搜救機艦)。

阿根廷機組採用的戰術是針對英國遠征艦隊防空兵力不足、缺乏遠 程預警機、擔任雷達哨戒任務的Type 42驅逐艦則受制於地球曲率而無法遠距離探測低空目標等弱點而設計,由李爾機高空接近讓英軍以為是高空轟炸(後來阿根廷空軍將所有的李爾機組織起來成為 fenix中隊,模擬阿根廷空軍堪培拉轟炸機的隊形、出航高度、航線,吸引皇家海軍的海獵鷹戰機戰鬥空中巡邏(CAP)離開防區加以攻擊,進而達成調虎離 山的目的;不過在戰爭過程中,實際上李爾機的佯攻並沒有發揮太多作用) ;當英國遠征艦隊外圍的雷達哨戒艦與CAP準備攔截李爾機時,真正主攻的超級軍旗攻擊機則以超低空飛行接近皇家海軍的 。依照阿根廷方面的資料,阿根廷海/空軍原訂的攻擊目標是英軍的航空母艦,但超級軍旗機實際上接近並攻擊的是外圍的Type 42飛彈驅逐艦;SP-2H巡邏機以目視發現目標,僅能將粗略的方位告訴攻擊機組,而且無法持續監視目標並引導攻擊機群前來攻擊,導致後續攻擊的目標與最 初的偵察結果有落差 。

這兩架阿根廷空軍的超級軍旗機組以低空飛行(僅數十公尺)的方 式逐漸接近雪菲爾號 ;在上午10:50左右,這兩架超級軍旗機組爬高到160m高度,用機載雷達尋找目標,然而並沒有找到,於是兩機回數十公尺的高度飛行;再飛行25英里 (約40km)之後,兩架超級軍旗再度爬高進行雷達搜索,這一次雪菲爾號出現在雷達螢幕上。兩名阿根廷飛行員將接觸位置輸入機上射控系統之後短暫降回低高 度,經過最後的檢查之後,在上午11:04分、距離雪菲爾號20至30英里(32至48km)的距離 (大約是飛魚飛彈的攻擊半徑極限)發射了兩枚飛魚反艦飛彈,阿根廷超級軍旗機組隨即返航,在中午12:04返降Rio Grande基地。

5月4日上午10:00時,雪菲爾號正擔負前沿的防空值班,艦上處於第二級戰備;雪菲爾號接替了姊妹艦科芬特里號(HMS Coventry D108)的值班,因為科芬特里號的Type 965雷達發生故障。格拉斯哥號的UAA-1電子截收裝置最先接收到阿根廷超級軍旗機的信號,艦上的Type 956防空雷達在大約40海里的距離接觸到兩個目標;格拉斯哥號立刻透過HF/UHF語音無線電發出「Handbrake」密語(從Link 10資料鏈放出),回報「ONEX」,提醒遠征艦隊有威脅接 近,並發射干擾絲;格拉斯哥號向遠征艦隊旗艦無敵號回報接觸(CONDOR 245),遠征艦隊的防空作戰指揮官(AAWC)派出空中戰鬥巡邏(CAP)機組前去查證,但並沒有發現目標;而在過去的兩天,雪菲爾號與無敵號 航空母艦都曾處理過飛魚飛彈攻擊的虛警,因此雪菲爾號的人員決定不予理會,沒有立刻展開防空接戰的準備或發射誘餌。不巧的是,雪菲爾號的UAA-1電子支 援裝置應該有機會偵測到超級軍旗機 的Agave雷達的標定信號,但該艦艦長當時正以SCOT 1衛星通訊系統與英國本土聯繫,而艦上Skynet 2B衛星通訊天線採用與射控雷達相似的X頻電磁波;為了避免SCOT1使用時旁漏的訊號被UAA-1接收造成虛警,當時雪菲爾號便將UAA-1關閉了 ,因而喪失得知對方將以飛魚飛彈攻擊的機會。兩枚飛魚飛彈之中,一枚未能成功鎖定目標,但另一枚則鎖定了雪菲爾號。

雪菲爾號的Type 956對空搜索雷達探測到這枚飛魚飛彈的回波,作戰執行官(operations officer)通知飛彈指揮官(missile director),後者將接觸資料輸入ADAWS 4射控系統,但系統無法判斷是什麼目標 (飛魚飛彈的雷達回波較小,對於皇家海軍而言十分陌生);由於缺乏有效的雷達或ESM接觸,加上前幾天對於飛魚反艦飛彈攻擊的虛警經驗,雪菲爾號完全沒有採取任何防備行動如啟動海鏢防空飛彈系統、發射誘餌等;此外,雪菲爾號當時也沒有裝置任何主動電子干擾裝置(ECM) 。 直到艦上人員目視發現這枚飛魚飛彈的火箭發動機煙跡,雪菲爾號的人員才確定遭到一枚掠海反艦飛彈攻擊,然而飛彈已經迫近,沒有時間採取任何防禦措施(來不及發射誘餌,防空飛彈、火砲等沒有接戰,艦上也沒有近迫防禦系統) 。

 就在雪菲爾號作戰執行官下令迴避後5秒鐘之內,飛魚飛彈就從艦體中部右舷高於水線8英尺(2.4m)、水線上以的第二層甲板處穿入,通過第二層甲板的廚房 以及前部輔機艙(Forward Auxiliary Machinery Room,FAMR)、前部主機艙(Forward Engine Room,FER,設有第一組Olymplus 燃氣渦輪機組)之間, 最後停在艦上的主油槽附近。由於阿根廷軍機是在較近的距離發射這枚飛魚飛彈,彈體內仍殘存相當多燃料,遂立刻將油槽中的燃料引燃,釀成大火。在雪菲爾號被擊中後兩個月,英國國防部調查委員會仍無法確定當時這枚飛魚飛彈的戰鬥部是否引被;雪菲爾號生還人員以及遠征艦 隊人員堅稱,飛彈上的戰鬥部有引爆,不過調查委員會的五名人員的結論是戰鬥部沒有引爆。在2015年夏天,英國國防部重新啟動雪菲爾號的調查工作,結果在2015年6月於巴斯(Bath)的RINA Warship Conference中發表;這份報告使用許多在1982年還沒有發展出來的損害分析方法與工具重新評估,結論是種種證據跡象顯示,飛魚飛彈的戰鬥部在命 中後的確於雪菲爾號艦內引爆。

雪菲爾號與擔任前沿哨戒的Type 42以及旗艦競技神號保持UHF語音通信;在頻道中,雪菲爾號陷入寂靜,隨後突然有人大喊「雪菲爾號被擊中」(Sheffield is hit)。接收到這則信號後,競技神號上的遠征艦隊指揮官立刻派遣Type 21巡防艦箭號(HMS Arrow F173)與Type 12I巡防艦亞爾茅茲號(HMS Yarmouth F-101) 前去確認,並派出海王直昇機前去搜索。最後,雪菲爾號的直昇機載著雪菲爾號的空中作戰官(air operations officer)與作戰執行官飛來並降落在競技神號上,口頭報告雪菲爾號被擊中。

燃燒中的雪菲爾號(右),左方為正進行救援的Type 21巡防艦箭號(HMS Arrow F173)。

Type 21巡防艦箭號(右)的人員正努力以消防水龍協助雪菲爾號滅火。由於艦上主消防泵

失效,艦上人員只能以小型的移動式抽水泵抽取海水從外部救火,但這種小規模消防設備從外部

對於艦內機艙深處的猛烈火勢毫無作用。

雪菲爾號的人員正努力對抗艦上的大火。

(上與下)雪菲爾號的火勢熄滅時,中部船體與上部構造已經悉數燻黑燒焦,

油漆因為高熱而大片剝落。

 

對雪菲爾號十分不幸地,這枚飛彈擊中艦體中段──也就是燃油、動力、電力與損管系統所在的要害之處 。一些跡象顯示雪菲爾號中彈後很快就失去了電力,不過實際上命中後直接被影響的只有部分電力系統,並造成通風系統無法正常工作;一種說法是四組主發電機組之中,位於前部的兩機組在命中時 立刻被震壞,通風系統也無法正常工作,後部兩個發電機組雖然繼續運轉,但由於失去通風系統,短短幾分鐘後也告停擺 。

讓雪菲爾號人員印象極為深刻的是,中彈之後,有毒的煙霧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從艦體中部往上向各處擴散,很快地人員不得不撤離主輪機室(Machinary Control Room)、主通信室乃至於艦橋,數分鐘後作戰控制室(Operation Room)也被迫撤離,然後整個前部上層結構與前部船體都不得不撤退;依照雪菲爾號的艦長回憶,中彈後15至20秒內,全艦1/3長度的艙室就都瀰漫著濃密而有劇毒的濃煙。

依照皇家海軍的調查報告,飛魚飛彈推進器剩餘燃料引燃艦上前 部輔機艙(FAMR)與主燃料槽的柴油,是這些有毒濃煙的來源,而這些濃煙迅速擴散至艦上各處以及中樞部位,使得消防人員無法接近火點搶救;在毒煙密佈的 船艙內,原本可以使用1小時的消防用呼吸器具變成只能使用10分鐘,艦內艙室失去照明且濃煙密佈阻礙視線,也使搶救工作難以進行。在短時間內,雪菲爾號就 因為艦內的濃煙而失去消防損管以及對推進/機械的控制能力,阻礙了一切試圖搶救雪菲爾號、控制火勢的努力,最後導致這艘船艦的喪失。

這枚飛魚飛彈破壞了消防主抽水泵 系統,中彈後消防水泵水壓立刻下降且從來沒有回復。艦上四部消防泵(C、K、L、N)中,N站一開始就失效,C站似乎直接因為飛彈命中的爆震而失效未能啟 動,K站曾經啟動但也因為爆炸衝擊造成的損傷而停機,隨後再也沒能恢復;L站在飛彈命中時一度停機但又啟動,成為唯一一部受創後能夠運轉的水泵,艦上人員 試圖將這一部水泵隔離運作但沒有成功,L站一直超轉工作直到失效為止。消防泵不能正常工作帶來致命的影響,這剝奪了雪菲爾號控制住火勢的最後希望;雪菲爾 號人員的消防努力因而只能侷限在外部的冷卻,透過外部的人員攜帶式小型抽水泵浦抽取海水,以及前來支援的友艦從外部灑水,然而這對於艦內猛烈的火勢機無影 響。此外,艦上若干勞斯萊斯燃氣渦輪泵浦因為飛彈爆炸的衝擊而失效,顯示安裝這些機械的抗震措施不夠有效。

飛魚飛彈引燃雪菲爾號的燃油後,短短30秒內火勢就發展到無法控制的程度,被飛彈穿透命中區域的艦體被燒得通紅,機艙甲板在高溫下開始彎曲變形,火災與濃 煙在艦體結構中蔓延,電纜也在高溫下起火燃燒 ;蔓延的火勢迅速地破壞了電力輸送纜線、消防設備與液壓管路 。同時期皇家海軍艦艇內部使用的裝潢、家具、材料等都沒有考量到耐火能力,例如電纜PVC絕緣外層、泡沫橡膠床墊等物品,燃燒時便釋放出有毒濃煙,導致機 艙內的人員很快就因窒息而喪生 。在從直不羅陀出發之前,雪菲爾號1號甲板(Deck 1)以下的所有地毯都被移除,但1號甲板以上的地毯來不及移走,結果被飛魚飛彈擊中後的大火引燃。雖然Type 42並沒有像同時期的Type-21亞瑪遜級(Amazon class)巡防艦一般使用耐火性極差的全鋁合金上層結構, 但由於中彈後就失去主要的消防能力和電力,加上濃煙快速蔓延,導致艦上人員無法採取有效的損管行動。艦上的火勢一路沿燒,在H、J、K段從4號甲板一路蔓 延到上部02甲板,向艦首與艦尾方向擴散。在雪菲爾號艦內船艙相繼疏散之後,穿著密閉消防服的人員曾先後試圖從右舷的2號甲板通道、1H右舷艙室、1J右 舷艙口進入艙內搶救,然而都由於內部的高熱與毒煙而不得不撤退,而在這些再進入的搶救還造成更多消防人員的傷亡。

在17時50分、中彈將近4個小時後, 雪菲爾號的火勢已經靠近艦首海鏢飛彈發射器與MK-8 4.5吋艦砲的彈藥庫(包括22枚海鏢飛彈以及120發4.5吋艦砲砲彈),位於艦體後部的直昇機彈藥庫(存有魚雷庫和火箭)也飽受威脅,艦長下令棄艦。 事後雪菲爾號艦長受訪時表示,艦上人員經過5小時無效的搶救之後,雪菲爾號的 中部完全陷入火海,上層結構因高溫而冒煙,艦體油漆因為高溫而剝落,飛彈擊穿的右舷破洞附近燒得通紅、不停冒出火光;依照經驗判斷,這樣的火勢已經無法搶 救,即便能撲滅火勢將船艦拖回,也已經不可能修復繼續投入戰事;此外,失火之後艦上人員都在艦面甲板上努力救火,暴露在寒冷的南大西洋天氣中 數小時,體能已經接近極限,而火勢已經靠近艦上的武器彈藥庫;因此,棄艦是唯一的選擇。在這次攻擊中,雪菲爾號總共有20人喪生,另有26人受傷;除了一部分部分在廚房的人員在飛彈命中當下死於爆震衝擊之外,有12名是因為濃煙窒息而死,包括5名仍死守雪菲爾號電腦室企圖恢復作戰機能、太晚才打算撤離的值班人員,在艦內試圖撤退的路上的人員,以及一度逃出甲板、之後嘗試重新進入艦內的人員。

事後調查指出雪菲爾號從中彈到棄船之前,整個損管滅火行動缺乏有效的組織,沒有成立緊急的損管救火指揮中心,也不確定艦上指揮序列的位置(主要是因為中彈後失去電力以及濃煙迅速擴散,作戰控制室、艦 橋等指揮中樞一個接著一個喪失機能,之後並沒有清楚明確地知道全艦的指揮在何處);損管救災行動的人力調配並未協調,而且棄船命令發佈後也沒有確實檢查所 有艙室確保所有人員獲得通知。

雪菲爾號中彈後,遠征艦隊的Type 12I巡防艦亞爾茅茲號(HMS Yarmouth F-101與Type 21巡防艦箭頭號(HMS Arrow F-173)前來救援並協助滅火,箭頭號負責協助滅火,亞爾茅茲號則一旁進行反潛警戒,隨後收容了棄艦的雪菲爾號乘員,而她們對雪菲爾號艦體內部的火災同樣一籌莫展。競技神號的海王直昇機優先將雪菲爾號的受傷人員運送到競技神號進行救治,最後只有四名人員需要繼續留在競技神號上持續療養。 雪菲爾號的人員等待救援時,艦上的卡靈頓.伍德中尉(Sub Lieutenant Carrington-Wood)帶領船員唱著名歌手Monty Python的「Always Look on the Bright Side of Life」。

雪菲爾遇襲後的反潛虛驚混亂

雪菲爾號中彈之後,遠征艦隊一度以為可能遭到阿根廷潛艦的魚雷公及。因為雪菲爾號的人員表示,該艦遭到攻擊前,聲納似乎聽到魚雷發射的接觸;此外,也有目視疑似魚雷航跡的報告。由於這些情報沒有統一,加上雪菲爾號被擊中後造成的混亂,導致初期遠征艦隊一時不能確定遭到何種攻擊,有部分單位因為關於潛艦的虛警而以為是遭到阿根廷潛艦攻擊。或許由於這些關於潛艦的心理認知,在受創的雪菲爾號附近警戒的格拉斯哥號以及亞爾茅茲號發出了好幾次目擊潛望鏡的目擊報告;這些關於阿根廷潛艦的風聲在艦隊中傳了開來,本來前往支援雪菲爾號損管救火的Type 21巡防艦箭簇號在路上由於疑似探測到潛艦跡象,三度停止前進而轉入反潛行動,箭簇號的山貓直升機也暫時放下支援損管的任務,攜帶魚雷進行反潛,並至少投放一枚MK -46魚雷。在這段期間,箭簇號一度認為探測到潛艦從他們正下方通過,隨後抵達的亞爾茅斯號就開始追擊這個疑似敵潛艦的目標,該艦取得聲納接觸後,不斷發射反潛迫砲。此外,海王反潛直昇機也在附近支援,並取得疑似潛艦的接觸信號。除了目視報告之外,亞爾茅斯號當天下午發出多達9個魚雷聲納訊號警報,在外圍支援的海王反潛直升機因而投擲多枚反潛魚雷。但無論怎麼搜索,始終無法確認目標;其中,目視潛望鏡有可能是人員看到漂流在海上的木材或垃圾等;至於關於魚雷的聲學接觸,最後英軍認為這些聲響可能來自於當時用於雪菲爾號滅火損管的舷外發電機。

總計在5月4日一整天下來,遠征艦隊總共進行233次反潛防禦行動,投放至少11枚魚雷、至少10枚MK 11深水炸彈和9輪共27枚Limbo迫砲。其中,上午1151時格拉斯哥號發射一枚MK 46,確認擊中自己艦尾拖帶的Type 182型反誘餌,這是當天英國反潛作戰中唯一確定的魚雷命中。英軍為了潛艦虛警折騰一整天,而實際上,阿根廷唯一在福克蘭水域的潛艦聖路易斯號,根本沒有靠近這個區域;在雪菲爾號被擊中的10小時後,聖路易斯號的確收到上級電文,要求該艦前往伊莎貝爾巡邏點的海獅島(Islas de los Leones Marinos)以東(英國遠征艦隊所在位置),評估飛魚飛彈攻擊後的戰果,並伺機攻擊營救中彈軍艦的其他英軍船艦。然而,聖路易斯號出發後數個小時,阿根廷指揮部又取消了這個命令。

棄艦與沉沒

經過33小時的燃燒後,雪菲爾號的火勢於5月5日晚上8時左右基本熄滅(仍有濃煙冒出),此時該艦已經成為一個燒焦的空殼 ;就連未遭到攻擊的左舷,也因為大火帶來的高溫而使油漆大片剝落。在5月9日凌晨,英軍高層下令堵住雪菲爾號右舷的破洞,將之拖到南喬治亞(South Georgia);而早在這則命令下達之前,亞爾茅茲號已經開始拖帶燒焦的雪菲爾號殘破往南喬治亞航行。由於大西洋上波濤洶湧,拖帶作業艱難而緩慢,且海 水不斷湧入飛魚飛彈在艦體 右舷打出的破洞中(距離水線僅1.8公尺),艦上的緊急排水幫浦無力將其全數排出,艦身逐漸傾斜。經過27小時的拖帶後,在英國國防部命令之下,皇家海軍 在5月10日上午7時放棄拖帶作業,開啟雪菲爾號的海底門,將其沈入四千公尺深的南大西洋海底。總計雪菲爾號在5月4日中彈到10日自沈之間,皇家海軍人 員總共對該艦實施 五次搜索,盡可能搶救艦上可用的物資器材並拆卸帶走。

在雪菲爾號遭攻擊當天的傍晚(1982年5月4日),國防部長John Nott在下議院表示,阿根廷軍機可能是低空來襲,保持在船艦雷達的水平線以下。次日,飛魚反艦飛彈的法國製造商法國航太(Aérospatiale)發表一份聲明,其中形容飛魚反艦飛彈「不會失手」。

雪菲爾號被擊沈凸顯當時皇家海軍缺乏對付掠海反艦飛彈的經驗。這種反艦飛彈體積小、雷達截面積低、飛行高度低,信號特性與一般飛機不同;當時Type 42驅逐艦的Type 956雷達很難在夠遠的距離外做到有效的持續接觸,而接觸時的回波也曾讓艦上雷達人員誤以為是雜波虛警;最後,艦上人員直到肉眼看見飛魚飛彈飛來才確認遭 到攻擊,此時已經沒有時間採取防禦措施(例如電子戰)或進行閃避運動。雪菲爾號被擊沈後,英國遠征艦隊立刻調整防空作戰策略,一旦任何跡象顯示遭遇反艦飛 彈攻擊,就立刻將船頭朝向來襲方向,使飛彈獲得的雷達截面積降至最低,並加至最大速度準備閃避,開始發射干擾箔片,降低被飛彈雷達尋標器鎖定的機率。此 外,一旦發現超級軍旗機的Agave雷達信號,就立刻對整個艦隊廣播「handbrake」,警告超級軍旗機即將發射飛魚飛彈。 鑑於雪菲爾號中彈燃燒後濃煙迅速擴散的教訓,遠征艦隊要求更嚴格地實施將艦內各艙之間的艙門關閉,阻擋火災與濃煙的擴散。

雪菲爾號中彈的經驗之後也促使皇家海軍放棄官兵制服中的尼龍與合成纖維材料;實戰火損經驗顯示,尼龍與合成纖維在高溫下會融化,使人員皮膚受到更嚴重的燒 傷(相較於穿著非合成纖維制服者)。

 

皇家海軍法庭(Royal Navy Court)對於雪菲爾號被擊中的調查報告有以下總結:

1.雖然格拉斯哥號探測到兩架阿根廷超級軍旗攻擊機之後發出警告,但雪菲爾號的人員卻認為是虛警而予以忽略,沒有立刻進行防空作戰準備,也沒有發射誘餌。

2.艦上缺乏主動電子反制(ECM)設備

3.沒有有效的點防禦防空武器系統

4.艦上操作人員(雷達、ESM等)對於掠海目標缺乏有效的訓練。

 

在1986年,英國通過一個軍事遺跡保護法案(Protection of Military Remains Act 1986),將躺在南大西洋海底的雪菲爾號視為受保護的墓地。

 

雪菲爾號調查報告

在2006年,雪菲爾號沈沒的官方調查報告超過年限而解密公開,報告中嚴厲批評當時艦上的消防損管設備與訓練的不足, 而當時部分人員採取的損管程序也不恰當,認為雪菲爾號的人員沒有準備好面對攻擊。這份報告結論認為皇家海軍艦艇亟需裝備能快速反應的近程防空飛彈與近迫武器系統(CIWS)來輔助區域性的海標防空飛彈(而且這些近程防空系統的相關設備必須與海標防空飛彈完全獨立),以對抗掠海反艦飛彈威脅,海標防空飛彈系統的909型射控雷達的操作人員也需要加強探測低空目標的訓練。當時雪菲爾號沒有主動電子干擾設備,而且4.5吋艦砲則需要足夠的操作人員,才有可能對抗掠海反艦飛彈;艦隊人員需要更好的訓練來面對反艦飛彈威脅;同時,船艦的消防損管設備以及人員訓練需要強化,尤其是在濃煙中的消防救災能力都需要提升。此份報告中記載,調查工作完成時,Type 42若干艦載設備的升級已經完成,例如AWADW 4作戰系統的Edition 30版軟體以經顯著提高反應速度,而UUA-1電子截收系統加裝過濾裝置(Filter)後,以經大幅改善和衛星通信設備相互干擾的問題。此報告中也讚揚了由武器工程軍官(Weapons Engineer Officer)伍德黑德少尉(J.S.Woodhead)以及他的計算機人員在當時的表現,雖然船艦受到重創但仍堅守崗位試圖恢復作戰機能,結果這五名人員都因為耽誤了逃生時間而被濃煙嗆死。

在2006年解密時,這份報告一部份內容依舊被塗抹保密,主要是關於艦上部分人員的失職,這些部份原訂在2012年解密,但實際上到了2017年10月中旬才正式解密公開。新解密的內容顯示,當時艦上若干重要戰位的人員失職:防空作戰官(anti-air warfare officer)在阿根廷軍機發動攻擊時,離開作戰室到官廳去喝咖啡,而他的助理在當時也離開位置。雖然後來防空作戰官被召回作戰室,然而他不認為雪菲爾號在阿根廷超級軍旗機的攻擊半徑內(艦上人員都沒注意到超級軍旗機可接受空中加油來延長飛行距離)。此報告指出,英國遠征艦隊船艦已經獲得大量關於阿根廷方面軍力威脅的情報,包括關於空射AM-39飛魚反艦飛彈的威脅;然而,雪菲爾號的人員最後仍認為,阿根廷潛艦的潛在威脅大於AM-39飛魚反艦飛彈。雪菲爾號防空作戰官誤判形勢,是因為送到艦上的阿根廷威脅分析情報長篇大論,難以閱讀理解,因而錯失了許多重要情報。甚至在雪菲爾號遭命中後的12分鐘,防空作戰官仍堅持該艦並不是被一枚反艦飛彈擊中。

在2017年10月新解密的內容中提到,當時調查委員會調查追究了當時雪菲爾號的值更作戰官(on-watch principal warfare officer)以及防空作戰官這兩人的失職,認為值更作戰官沒有遵守標準作業準則與訓練來回應戰場威脅;而防空作戰官在阿根廷軍機發動攻擊時長時間不在作戰室值班,意味著關鍵的防空作戰機能在這段期間無人執掌。雖然值更作戰官與防空作戰官兩人被調查委員會指控失職,但雪菲爾號事件調查委員會主席、皇家海軍司令約翰.費爾豪斯上將( Adm John Fieldhouse)費爾豪斯在報告中裁示,這兩位軍官不需面對任何正式懲處。在1982年9月,費爾豪斯寫信告知國防部,雖然這兩位軍官當時明顯失職,但不需要對其進一步進行軍法與軍紀或任何正式形式的追究。費爾豪斯決定,由他或另一位高階參謀軍官個別約談這兩位雪菲爾號的軍官,確保他們完全瞭解情況。這些內容在2006年報告首度公布時都遭到塗抹,直到2017年10月才公開。

英國遠征艦隊指揮官──珊蒂.伍華德少將(Rear Adm Sandy Woodward)在日後他的著作中表示,當時雪菲爾號的作戰室對周遭戰情的理解有落差,遭到攻擊時毫無反應。而費爾豪斯上將決定不以軍法起訴兩名被調查的雪菲爾號軍官,並告訴伍華德,這是在當時氣氛之下避免進一步打擊皇家海軍的士氣。外界推測,當時英國方面刻意隱瞞雪菲爾號遇襲的相關調查信息,可能也是因為當時英國正試圖外銷Type 42驅逐艦(當時中國正與英國洽談引進Type 42以及海鏢飛彈系統)。

日後英國國防部與軍方一直被批評掩蓋雪菲爾號當時的人員疏失;英國國防部在2001年發表一份聲明,確認當時防空作戰官在遭到攻擊前夕,並不在作戰室的戰位上,但當時這份聲明仍宣稱,這位防空作戰官沒有被要求保持在作戰室值勤,而且當時他是在艦上其他地方參與勤務。直到2017年10月調查報告的結論完全解密,才證實當時艦上防空作戰官是在官廳喝咖啡。

雪菲爾號原本有機會探測到來襲的超級軍旗機,但如同前述,當時雪菲爾號正使用通信裝備進行傳輸,只能關閉電子截收裝置,以避免與通信系統相互干擾。鄰近的友艦格拉斯哥號探測到接近的阿根廷軍機,然而雪菲爾號的作戰室卻沒有對此做出回應;此報告評論認為一方面當時雪菲爾號作戰室相關人員缺乏經驗,但更重要的是能力上的不適任與失職。發現飛魚飛彈進入視線時,艦橋上的軍官們過於震驚,沒有對全艦廣播正遭到攻擊。

此報告結論認為雪菲爾號的艦長、潛艦兵出身的Sam Salt以及艦載直昇機單位出身的副艦長,都沒有良好的水面船艦指揮經驗。這份報告總結雪菲爾號的作戰表現,嚴厲批評Sam Salt指揮的雪菲爾號並沒有就戰鬥位置,沒有採取任何措施(如發射誘餌)來避免被飛魚飛彈攻擊,也沒有操艦轉向飛彈來襲方向來降低雷達截面積;當時艦上的武器也都沒有裝填上彈準備作戰。

雪菲爾號中彈後,主消防水管路破裂,幾座主消防泵喪失作用;而船艦前部逃生艙門不夠大,對於穿著呼吸器與消防裝的損管人員實在過窄,難以深入艙內火源救災。中彈後的消防損管努力缺乏協調,雖然艦上人員拼命嘗試控制住火災,但它們不清處此時船艦的指揮序列在艦上何處(因為火災與濃煙擴散迅速,且艦上電力、通信大量失效)。由於艦上人員遲遲無法控制火勢,Sam Salt艦長只能下令棄艦。

 

2.格拉斯哥號受創

在1982年5月11日交戰中受創的格拉斯哥號,成為英國遠征艦隊第一艘返航的艦艇。照片中格拉斯哥號在警艇與

前來歡迎的民間遊艇簇擁之下駛入朴次茅茲港,攝於5月24日。

(上與下)從戰場返回朴次茅茲的格拉斯哥號,可以看到左舷水線附近炸彈穿出落海的破洞(已經打上補釘)。

注意從煙囪到船舷被刻意塗上黑色條紋,這是用來給皇家海軍潛艦進行識別,避免與阿根廷海軍的

兩艘Type 42驅逐艦混淆。

 

雪菲爾號被擊沈凸顯了Type 42驅逐艦缺乏有效的近程防空武器系統來對付飛魚反艦飛彈這類威脅;海鏢飛彈反應速率較慢,如果目標迫近時才被發現,就會跟雪菲爾號一樣,根本沒有足夠的反應時間來應付,而且海鏢飛彈系統對低空目標的探測與攔截效能也不佳。除了海鏢防空飛彈以外,Type 42的防空武器就只有艦首MK-8 4.5吋艦砲、兩門人工操作的20mm機砲,以及水兵手中的步槍。當時皇家海軍擁有新近服役、設計時就考慮到對抗反艦飛彈的海狼防空飛彈系統,然而它們只裝備於Type 22巡防艦上。

雪菲爾號被擊沈後,皇家海軍遠征艦隊隨即將Type-22巡防艦與Type-42飛彈驅逐艦混合編組,用Type 22的海狼飛彈為Type 42提供近程防空掩護;因此,格拉斯哥號(HMS Glasgow D-88)與Type-22巡防艦燦爛號(HMS Brilliant F-90)編組行動,而科芬特里號則與22式巡防艦首艦闊劍號(HMS Broadword F-88)編組。皇家海軍私下戲稱這種編組為Type 64,即Type 42加上Type 22。與Type 22巡防艦一同執行防空作戰時,Type 42驅逐艦的機動速度保持在12節以內,以便讓Type 22能在最短時間內進入最佳射擊陣位。此外,部署在前沿的Type 42與Type 22編組也進行岸轟任務,在發動登陸作戰之前摧毀一些阿根廷沿岸目標,並且吸引阿根廷方面注意,希望讓阿根廷方面誤判英軍將要登陸的地點。
 

左為Type 42驅逐艦,右為Type 22 Batch1巡防艦。雪菲爾號被擊沈之後,皇家海軍開始將

擁有海鏢防空飛彈的Type 42驅逐艦與擁有海狼短程防空飛彈的Type 22巡防艦混合編組,

希望能兼顧區域防空與近程防空。皇家海軍人員私下將這種組合稱為「Type 64」。

攝於5月11日的格拉斯哥號,也就是該艦受創當天。

 

在5月11日,格拉斯哥號與Type-22巡防艦燦爛號(HMS Brilliant F-90)砲轟史坦利港時,在史坦利港外海受到兩波各四架阿根廷空軍的A-4B天鷹式攻擊機空襲 ;由於協調不良,這兩波A-4B只能分兩批從同一方向陸續接戰,實際的突防成功率大減。格拉斯哥號企圖以海鏢飛彈攻擊,但發射器因被海水鹽分侵蝕而故障,以致於該艦只剩下兩門人力操作的20mm防空機砲能迎戰阿根廷機群 。此時,這支編隊只能靠燦爛號的海狼飛彈交戰,擊落了第一波四架敵 機中的二架 (其中一架在投彈後被擊落,炸彈沒有命中目標),另有一架在閃避海狼飛彈時墜海,僅存的一架投彈沒有命中。五分鐘後,第二波四架A-4(各攜帶三枚500 磅炸彈)來襲時,燦爛號上的海狼飛彈系統卻被蛇行飛行的敵機迷惑而失效,至此皇家海軍對空襲已無招架之力。

一架阿根廷A-4朝格拉斯哥號投擲三枚500磅炸彈, 其中一枚由艦體右舷後部水線上方3英尺處穿入艦體,通過機艙,摧毀燃油供應系統,並破壞了兩具Tyne巡航用燃氣渦輪機組,然後從左舷水線附近穿出艦體落海;這枚炸彈雖橫向貫穿格拉斯哥號要害部位,卻沒有在艦內引爆,否則格拉斯哥號恐怕難逃被擊沈的命運。命中格拉斯哥號的這架阿根廷A-4在返航途中遭友軍誤擊,飛行員 陣亡。 中彈後,格拉斯哥號的損管人員迅速用補釘將破洞堵住。由於大西洋的海況,艦上人員難以修補艦體外部的破洞,因此格拉斯哥號只能暫時使用補釘,直到撤退到較平靜的水域。雖然倖免於爆炸沈沒,但由於主機與艦體受損,格拉 斯哥號航速只剩10節,失去完整作戰能力,只能後撤到遠征艦隊主隊之中。在增援的Type 42驅逐艦卡爾地夫號(HMS Cardiff D108)抵達後,格拉斯哥號返航,在5月24日抵達樸次茅茲軍港修理 ,成為參加英國遠征艦隊第一艘返航的軍艦;當該格拉斯哥號再度回到福克蘭水域時,已經是1982年8月、戰爭結束之後。

1982年5月24日格拉斯哥號返抵樸次茅茲,是遠征艦隊中第一艘返國的艦艇。

阿根廷空軍在 福克蘭戰爭期間對英艦投下的炸彈中,至少四成未未能引爆。阿根廷的Mk.17 炸彈的引信被設定在投擲後25或30 秒才釋出撞針完成備炸,這是針對較高的投彈高度而設定;然而戰爭期間阿根廷飛行員為了避免讓英艦雷達鎖定並以防空飛彈攻擊, 經常採 取超低空飛行並投彈來攻擊皇家海軍水面艦艇(而且阿根廷本身也有Type 42驅逐艦,深知海鏢飛彈系統攔截較高空層目標的性能優良),有時甚至到幾乎撞上英艦上層結構時才投彈,導致許多炸彈投擲後在引信延時結束前就已經穿透目標落入水中。在開戰前阿根廷軍機與本身Type 42驅逐艦的攻防演練中,軍機低空飛行靠近Type 42驅逐艦之後,就應該急速拉升而在較高的高度投彈,如此能確保正常的炸彈起爆率;然而,5月1日阿根廷 空軍在首次大規模空襲行動中蒙受慘重損失,在後續的作戰中都採用低空突防接近英國艦艇,並在低空投彈 避免進入海鏢防空飛彈的有效殺傷界(沒有在末端拉高)。在戰爭期間,總共有10艘英國遠征艦隊艦艇被炸彈擊中,但炸彈沒有引爆。如果阿根廷空軍命中英艦的炸彈都能正常引爆,除了實際上被擊沈的四艘水面艦(Type 42驅逐艦的雪菲爾號、科芬特里號與Type 22巡防艦的熱情號、羚羊號)與賈拉漢爵士號( RFA Sir Galahad L3005)登陸艦之外,包括Type 42驅逐艦格拉斯哥號、郡級飛彈驅逐艦恩特林號(HMS Antrim D-18)、Type 12M巡防艦亞爾古號(HMS Argonaut F-72)、Type 12I巡防艦普利茅茲號(HMS Plymouth F-126)等四艦恐怕都會被擊沈,Type 22巡防艦闊劍號(HMS Broadword F-88)、登陸艦蘭斯洛特爵士號(RFA Sir Lancelot L3029)至少受到重創。

在戰爭期間,BBC新聞主播大意地報導了阿根廷空軍炸彈引信來不及引爆的問題,英軍擔憂阿根廷空軍得知後就會調修正艦攻擊時的引信設置;不過實際上,直到戰爭結束前,仍有許多阿根廷軍機投擲的炸彈命中英艦後未能成功引爆。

格拉斯哥號中彈撤回後,原本在艦隊前方哨戒的Type 42驅逐艦只剩科芬特里號獨撐大局。而增援的Type 42飛彈驅逐艦卡爾地夫號(HMS Cardiff D-108)與賽克賽特號(HMS Exeter D-89)在5月底才能抵達。

 

3.科芬特里號折損

科芬特里號(HMS Coventry D-118)正發射海鏢防空飛彈接戰,攝於一同編隊的Type 22巡防艦

闊劍號(HMS Broadword F-88)的艦橋。

(上與下二張)科芬特里號被阿根廷A-4攻擊機以炸彈擊中後失火燃燒的畫面。前部船艛左側的命中彈在作戰中心下方

爆炸,導致艦上指揮階層一度癱瘓

(上與下)由於擊中水線的炸彈同時打穿兩個機艙,科芬特里號迅速進水傾斜。注意艦上航空人員

將艦尾大山貓直昇機固定在甲板上,避免隨艦體傾斜滑動而造成更大的二次損害。

(Type 42)完全翻覆的科芬特里號。附近英軍的海王直昇機仍在海面搜尋與搭救艦上的生還者。

 

在福克蘭戰爭期間,科芬特里號有著相當卓著的紀錄。在5月2日夜間,科芬特里號的大山貓(Lynx)HAS.Mk.2直昇機對阿根廷的救難艦ARA Alferez Sobral(A9,原為美國在二次大戰其間建造的USS Salish ATA-187)發射兩枚海賊鷗(Sea Skua)輕型反艦飛彈,其中一枚命中該艦搭在小艇的區域並摧毀了無線電裝置 ,另外一枚錯過目標,這是海賊鷗反艦飛彈第一次實戰發射以及命中的紀錄;隨後姊妹艦格拉斯哥號的大山貓直昇機又再補上兩枚海賊鷗飛彈並全數命中(都擊中艦橋)。 在此之前,大山貓直昇機的機組從未進行過使用海賊鷗反艦飛彈的訓練;直昇機組返航後,科芬特里號的艦長前去向機組員祝賀,然而兩位飛行員其實都嚇得發抖。而受損的ARA Alferez Sobral只好返回阿根廷本土修理,艦上有8名人員在攻擊中陣亡,另有8人受傷,從此到戰爭結束就再也沒有參與行動;該船受損的艦橋在整修時卸下,並保存於阿根廷位於提格拉(Tigre)的海軍博物館。

科芬特里號的工程師利用空閒時間,以餐廳烤箱的一些電子組件,修復艦上Type-965型遠程對空搜索雷達的一個老毛病。在前線作業期間,科芬特里號持續 遇到一些故障;其中一次,舵機出現嚴重故障,在修復前艦上人員只能維持以人力舵保持航向控制。此外,艦上還發生過油料受污染的問題。不過整個作戰期間,科 芬特里號的四部燃氣渦輪主機和主推進系統都沒有故障過。

為了監視蘇聯在巴倫支海方面的行動,科芬特里號裝有一套特殊的電子節收設備;在福克蘭戰爭期間,這種截收能力發揮顯著成效;操作設備的是臨時增派的4名皇 家空軍情報人員,都懂西班牙語。他們在戰爭期間監聽和分析阿根廷軍隊的語音通信,從中獲得許多有用的情報,例如福克蘭島上阿根廷守軍兵力和部署,阿軍飛機 從福克蘭島史坦利機場起飛的時間、機號,以及阿根廷空軍指揮官和部屬之間的對話和爭吵等等,間接判斷出島上阿軍士氣低落、準備不足、三軍缺乏協同作戰能力 等情況,甚至研判出阿根廷唯一的五月二十五號航空母艦還不具備艦載機作戰能力。隨著戰局演進,還能監聽得知由於不斷地損失,哪些飛行中隊被合併了。另外, 阿空軍飛行員升空後,會向基地通報自己的姓名和近親住址,以防自己不能安返,這些對話都被英軍監聽。對阿根廷空軍情況瞭解越多,英軍就越有信心與底氣。

在5月初,英國遠征艦隊正式與阿根廷全面交戰; Type 42驅逐艦也會被指派砲擊福克蘭島史坦利機場的任務,月初科芬特里號在一次砲轟機場跑道的作業時,打了幾發砲彈就發生卡彈故障。除了對抗阿根廷空軍的進攻之外,擔任雷達哨戒的Type 42驅逐艦還以海鏢飛彈攻擊在福克蘭本島史坦利機場附近空域起降的運輸機與直昇機,阻撓阿根廷的空中運補。

5月4日雪菲爾號被飛魚飛彈擊中時,擔任雷達哨戒任務的另兩艘 Type 42的人員很快就易意識到雪菲爾號遭到攻擊;在三艦防空軍官的通信頻道裡,雪菲爾號那端突然一片寂靜,作戰室裡的人員意識到該艦可能被擊中了。隨後,在另 一個各艦艦橋人員聯繫的頻道裡,聽到了雪菲爾號無線電人員用明語的呼叫「我們被擊中!」。很快地,其他兩艘Type 42的人員在海平面上看到了雪菲爾號失火冒起的黑色煙柱。雪菲爾號中彈立刻對其他兩艘Type 42官兵的情緒與士氣造成影響,因為三艦人員彼此都十分熟悉,許多人擔心雪菲爾號上的朋友們的安危;另一方面,連皇家海軍最新型的Type-42防空驅逐 艦也慘遭毒手,讓其餘兩艦的人員擔心自己也將遭遇相同命運。雪菲爾號被擊中後,科芬特里號上主要戰位的人員,好幾小時都沒有說話;然後,艦長David Hart Dyk發表了一次全艦廣播講話來鼓舞士氣,其中最有效果的是一段平實的內容,即艦長宣稱「我計劃在8月4日休假,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要帶你們回國」。 事後8月4日艦長的確休假了,不過是在科芬特里號被擊沉以後。

在5月7日,科芬特里號發射三枚海鏢防空飛彈攻擊出現在雷達上的兩架阿根廷Learjet 35A偵察機,這是海鏢飛彈首次在實戰中發射接戰的紀錄,然而 由於攻擊的距離過遠(發射時這些目標在海標飛彈最大射程邊界),都沒有命中;不過,伴隨的Type-22巡防艦闊劍號(HMS Broadword F-88)的雷達偵測到海鏢飛彈與目標的雷達回跡重合,因此當時一度認為擊落。數天後,科芬特里號發射二枚海鏢防空飛彈攻擊兩架飛過南傑森島( South Jason Island)的阿根廷A-4攻擊機,當時認為擊落;但事後針對飛機殘骸的調查卻顯示這兩架A-4可能是由於惡劣天候墜機,而不是被科芬特里號的飛彈擊中在5月9日,科芬特里號以海鏢飛彈 在福克蘭島上空擊落一架阿根廷美洲山獅(Puma)直昇機,首開海鏢飛彈的擊落紀錄。此外,這些Type 42也負責攔截與攻擊出現在附近海域的阿根廷海軍船艦、補給船隻等。

在5月8日,鑑於阿根廷空軍連續出動李爾噴射機進行佯攻與試探之後,皇家海軍採取針對性措施,由科芬特里號與闊劍號考於凌晨4時40分突然實施強烈的電子 干擾作戰,並對福克蘭島上的目標實施砲擊,製造準備大規模登陸的假像。而受到引誘的阿根廷空軍也隨即採取行動,隨後與英軍爆發空戰。

5月21日英軍開始在福克蘭史坦利港附近登陸後,科芬特里號與闊劍號便經常奉命在史坦利港外海 (英國登陸的聖卡洛斯灣以西的區域)執行巡邏任務,一方面在阿根廷軍機來襲的路徑上為英軍提供早期預警,並攻擊來襲的阿根廷軍機、吸引阿根廷攻擊機的注意,盡可能降低空襲英軍錨地 遭受的壓力;然而,科芬特里號的部署位置靠近海岸,使艦上雷達容易受到地貌干擾,海鏢飛彈也更難施展。

在5月22日,科芬特里號在雷達上發現隸屬阿根廷空軍第一團(Grupo 1)、編號TC-92的波音707偵察機(曾經是阿根廷總統加理鐵里的專機)在福克蘭群島上空飛行。科芬特里號 的海鏢飛彈系統準備接戰,然而從彈庫上彈到發射器的防爆艙門卡住打不開,導致飛彈無法裝填上架。艦上一名水兵緊急扛著大錘爬上發射架,敲掉堆積的海鹽,並 矯正海浪沖擊造成的艙門變形,艙蓋才得以打開並讓海鏢飛彈上架,然而此時波音707也飛出了海鏢飛彈射程。

在5月24日,闊劍號發現阿根廷軍機後通知英國航空母艦派出海獵鷹戰機攔截,並擊落了三架。

由於阿根廷國慶日(5月25日)將屆,因此英國特遣艦隊早已預 期阿根廷空軍將發動更大規模的攻勢 。在5月25日,科芬特里號與闊劍號被部署在史坦利港外西北的水域(阿根廷軍機來襲的路線上),防備阿根廷的空中攻勢 ;這個部署的另一作用就是吸引阿根廷空軍的攻擊,而不是去轟炸正在聖卡洛斯灣作業的登陸船團。依照科芬特里號艦長David Hart Dyk日後的回憶,他曾對上級指揮官質疑這個部署位置,因為這裡離沿岸太近,雷達受到地形回波嚴重干擾,而且無法提供海鏢飛彈系統足夠寬闊的射界;然而指 揮官仍堅持這樣的部署位置,這讓David Hart Dyk確信科芬特里號是被當成誘餌,把注意力從登陸運輸船艦(載著接下來陸地作戰所需要的武器裝備、彈藥)移開。在5月25日一早,阿根廷軍機便開始大舉 來襲 (科芬特里號稍早已經截獲阿根廷空軍準備對兩艦發動攻擊的通信);科芬特里號在第一次嘗試以海鏢飛彈接戰時,發生飛彈艙門故障的情況,原因是打上甲板的海 浪在南大西洋的低溫中結冰,卡住了艙門;當時艦上連忙派遣人員用 鎚子敲開艙門,結果排除故障時,目標已經遠離了。在阿根廷空軍凶猛的「國慶攻勢」 中,上午科芬特里號共以海鏢飛彈擊落兩架阿根廷A-4攻擊機;這兩個戰果是在阿根廷軍機去程路上所締造,而返航時又有一架被Type 12I巡防艦亞爾茅茲號(HMS Yarmouth F-101)的海貓防空飛彈擊落

當天下 午,阿根廷出動 四架A-4天鷹式攻擊機 對科芬特里號與闊劍號發動攻擊,這批A-4分為兩個雙機編隊,其中第一個機組各攜帶一枚MK-17 1000磅(454kg)炸彈,第二個機組每架掛載三枚BRP-250 500磅(250kg)炸彈;這兩個機組巧妙地利用福克蘭陸地的地形掩護低空迂迴飛行, 並由不同方位先後進場,直到發起攻擊前夕才低空進入海面直奔目標 ;此時,兩艘英艦才得知敵機來襲,然而已經沒剩多少時間可供攔截了(空中的海獵鷹CAP機組也收到信息,但來不及攔截)。科芬特里號試圖以海鏢飛彈接戰, 無奈909式射控雷達對於低空快速迫近的目標力不從心,而且還面臨 福克蘭陸地產生的雜訊干擾,無法有效鎖定敵機。闊劍號以海狼短程防空飛彈系統試圖接戰,然而射控系統在處理第一組敵機時卻又因為程式邏輯的缺陷(當兩個目 標的雷達回波過於接近時,會遭到迷惑而無法決定接戰順序)而當機。雖然無法鎖定目標,科芬特里號仍然盲目發射海鏢飛彈企圖嚇阻,但是沒有成功 ;至此,兩艘英艦只能以人力操作的20mm防空機砲以及水兵手中的步槍朝敵機射擊。第一個各攜帶一枚1000磅炸彈的A-4機組以闊劍號為目標,該艦機庫 被一枚千磅炸彈 穿透,不過炸彈貫穿整個機庫、飛離艦體後才在海面爆炸,只造成輕微的損害與小規模火災。

闊劍號在海狼飛彈故障後通知科芬特里號,指稱該艦已無法提供掩護,故科芬特里號便獨自行動,企圖掉頭撤退。接著第二 個機組兩架A-4在此時迫近,此時闊劍號的海狼飛彈的電腦系統已經重新啟動,操作人員正以電視攝影機手動鎖定 了阿根廷軍機;不巧的是,當闊劍號準備好發射海狼飛彈接戰時,轉向的科芬特里號竟然在此時橫越闊劍號前方,擋住了攝影機視線,使得海狼飛彈無法發射。結果 ,左舷面向敵機的科芬特里號首當其衝,總共有三枚500磅炸彈命中該艦左舷。其中一枚500磅炸彈穿入作戰室(Operation Room)下方的計算機室爆炸,當場殺死計算機室裡全部7人,震波也波及了上方的作戰室,科芬特里號的指揮中樞立刻變成一堆廢墟,作戰室裡所有官兵(包括 艦長)昏迷了一段時間;炸彈爆炸瞬間的高溫烈焰和氣流也從計算機室上方的艙口進入作戰室,作戰室內許多人員的防護衣、防火手套、面罩都被燒光和吹走,耳機 話筒全部燒化滲透皮膚中。在高溫烈焰衝擊的瞬間,防火服裝、面罩、手套還是有效保護了作戰室內的人員;由於高溫烈焰持續時間很短,服裝和防火面罩在被吹走 前吸收了大部分熱量,因此大部分人只受到表層皮膚燒傷,事後都幾乎無疤痕痊愈。然而,防火手套手腕處殘留的松緊帶橡膠碎片燒化後滲入皮膚中,造成了最嚴重 的燒傷。作戰室遭癱瘓後,艦上人員三次入內救出所有的人員,包括失去意識的艦長。另外,參戰的皇家海軍艦艇人員普遍攜帶用於防護核生化攻擊的防毒面具,防 止失火後在濃煙中防窒息,這也提高了中彈後艦上人員逃生的機率。

一 枚500磅炸彈穿入前機艙並在低階軍官食堂下方爆炸,這一枚炸彈 真正對科芬特里號造成致命的傷害,炸穿了前後兩機艙之間的隔艙,海水由炸彈在水線打出的迫洞源源不絕地湧入兩個機艙的龐大空間;而第三枚命中彈則沒有爆 炸。依照Type 42的設計,不相鄰的兩水密艙同時破損進水,船艦還有可能存活,但這枚炸彈讓連貫的兩個機艙空間同時進水,並且使科芬特里號失去損管所需的電力,也不可能 存活。第三枚炸彈沒有引爆,但也在船殼上造成破洞。此外,阿根廷A-4天鷹式投彈時,也以機炮掃射科芬特里號的船體;雖然機砲彈孔口徑小,但由於散佈廣泛,在多個水密艙段造成破口,加速了船艦進水傾 斜。

由於指揮中樞作戰室被命中,大部分主要軍官受傷或者昏迷,艦上的指揮序列不復存在;後續的損管、救援、逃生工作,主要是依靠是艦員的自發、本能和主動行 為,展現了平日的訓練水平。棄艦的下達與執行也是艦上人員自發行動,實際上艦長根本沒有機會下達棄艦命令——事後普遍認為這是相當明智的選擇,喪失中樞指 揮且快速傾斜的科芬特里號已經無法挽救。
由於艦艇迅速傾斜,科芬特里號的大山貓直升機無法起飛,但地勤人員依然冷靜地把直升機固定在飛行甲板上,避免了直昇機隨艦滑動翻滾可能造成的二次傷害。

依照規定,皇家海軍船艦在鬥狀態下要求關閉所有水密門與火門,然而參戰的艦艇都變通了一下,尤其是主甲板以下封閉艙室都保留一個艙門開啟,遭命中後人員能 更快向上逃跑,並利於人員移動和相互救援,這對於因受傷而虛弱、意識不清的人員更顯關鍵;另外,爆炸與震動會導致艙門和通道受損變形,預先開啟艙門能防止 卡死而使人員被困。在心理上,預先開啟艙門也能減輕戰位上人員的焦慮。科芬特里號被擊中後短時間內翻覆沈沒,正因為保留了這些沒有關閉的艙門,拯救了不少 艦上人員的性命。

(上與下)傾斜中的科芬特里號,旁邊已有幾艘救生艇入水,艦上人員正從船舷邊跳海逃生。

(上與下)完全翻覆的科芬特里號,海王直昇機持續救援附近的落水人員。

推進器露出水面,附近還有幾艘救生艇。



中彈後的芬特里號全面癱瘓並迅速向左傾斜,中彈後短短20分鐘內翻覆沈沒,不過艦上人員逃生迅速,總共只有19人喪生 。由 於科芬特里號向左舷傾斜,左舷的救生艇都沒有機會施放,因此右舷的救生艇基本都超載一倍,所幸這些救生艇都承受了這些荷載。當艦體傾斜到35度以上之後, 從船舷跳海的人就會容易被船底的結構物所傷害,如推進器、舵、減搖鰭等,科芬特里號的大副就是跳海時撞到減搖鰭上而不治身亡。很多放下水的充氣救生艇被艦 艇表面的一些尖銳物刺破,例如發射架上的海標飛彈前端的天線。除了救生衣之外,皇家海軍配發的一次性保溫防水服(類似沖浪服裝)在南大西洋冰冷的海水中拯 救了許多人員的性命,延緩了失溫。

總計科芬特里號有170名生還者。受創不嚴重的闊劍號救援並收容了科芬特里號的生還者,其中傷勢較嚴重的20多人立刻由直昇機後送,其餘傷勢較不嚴重的則 待在闊劍號等待轉運。科芬特里號的艦長被救上闊劍後就不再承擔其他指揮責任,接受救治和安頓,整個組織救援、安置工作都由闊劍負責。科芬特里號人員在5月 25日晚上被轉移到輔助船奧斯丁堡號上,考文垂人員離開時依照傳統三次齊聲歡呼,以感謝闊劍的救援。轉移到奧斯丁堡號之後,科芬特里號的官兵恢復指揮序 列,開始統計生還、陣亡與失蹤人數;由於在先前救援與逃生期間,艦上官兵反復搜尋和確認各艙室沒有遺留人員,加上搜救工作十分有效,當天就確定艦上官兵總 共19人陣亡,其餘都在而沒有失蹤人員。19名陣亡者,包括一名來自香港的華裔洗衣工Kui Benkuo(艦上總共有四名香港的華裔洗衣工人),因為不會游泳,在離艦時溺斃。

在5月25日晚, BBC新聞宣布科芬特里號被擊沉的消息,這樣做的原因是把憂慮控制在科芬特里號人員的300個家庭,而不是整個遠征艦隊人員的數千個家庭。而當科芬特里號 人員傷亡情況完成統計後,皇家海軍立即向國內公布了名單。在5月25日晚間,英國遠征艦隊司令伍華德少將發來電報,安慰和肯定科芬特里號的人員的貢獻。在 5月26日上午,科芬特里號的人員被轉移到貨船「斯特利姆內斯」號並向戰區外轉移,最終換乘到伊麗莎白二世號郵輪(此時擔任臨時運兵船)。在5月29日, 伊麗莎白二世號搭載著被擊沈的科芬特里號、熱情號、羚羊號的生還官兵,以28節航速回國,在6月11日抵達南安普頓,受到英國民眾的盛大歡迎。皇家海軍司 令乘坐直升機登上該艦,作為第一個歡迎生還官兵的長官,隨機而來的還有媒體記者。隨後伊麗莎白女王乘坐皇家游艇「大不列顛」檢閱伊麗莎白二世號上的皇家海 軍官兵,並在甲板上致意。

在5月25日阿根廷空軍的攻勢中,皇家海軍動員的散裝貨輪──大西洋運送者號(SS Atlantic Conveyor)也被阿根廷空軍以飛魚飛彈擊毀,船上搭載的多架直昇機與大量彈藥物資都被燒毀,而這些直昇機的折損也影響到英軍後續進攻史坦利港的計畫。

與雪菲爾號的人員相同,科芬特里號中彈後,艦上的官兵等待救援時,都一起唱著歌手Monty Python的「Always Look on the Bright Side of Life」。

福克蘭戰爭結束後,皇家海軍在1982年12月對100公尺水深的科芬特里號殘骸進行潛水打撈作業,回收機密文件等敏感材料,並對各種彈藥和彈頭進行無害 化處理。科芬特里號的原艦長全程參與這項作業,因為他記得艦長保險櫃的密碼;同時,也請潛水員取出了一些艦長的私人物品。在作業時,潛水人員發現科芬特里 號的戰旗還在主桅杆原來的位置,在海底水流中飄揚。這面戰旗被取潛水人員取下,在1989年時送給了新服役的Type 22巡防艦科芬特里號(HMS Coventry F98)。

在2006年11月3日,英國政府下令,科芬特里號沈沒附近的海底水域列為保護區(因為沈沒的船艦被視為戰爭墓地)。
 

1982年12月,皇家海軍對水下的科芬特里號實施水下作業。可以看到一枚海鏢飛彈仍在發射架上。

 科芬特里號的艦徽(Badge),這是皇家海軍與日本海上自衛隊交流時贈送給日方的。

攝於2018年4月5日海上自衛隊吳史料館。

 

卡爾地夫號與艾克賽特號的交戰記錄

在福克蘭水域的賽克賽特號(HMS Exeter D-89),由姊妹艦卡爾地夫號(HMS Cardiff D108)拍攝。

攝於1982年6月戰爭結束之後。賽克賽特號與卡爾地夫號在5月中旬抵達福克蘭增援英國遠征艦隊,

替換被擊沈的雪菲爾號以及受創返國的格拉斯哥號。賽克賽特號是第一艘Type 42 Batch 2,雷達與作戰系統

經過升級,防空作戰效能比Type 42 Batch 1顯著提高。

(上與下)福克蘭戰爭結束後返回樸次茅茲的賽克賽特號。 

福克蘭戰爭結束後返回樸次茅茲的賽克賽特號。注意海鏢飛彈發射器上漆著戰爭期間的擊落紀錄,包括5月30日

擊落的兩架A-4C天鷹式攻擊機、6月9日擊落的Learjet 35A偵察機,以及一枚飛魚反艦飛彈(沒有證實)

 

福克蘭戰爭爆發前一個月,卡爾地夫號(HMS Cardiff D108)啟程前往波斯灣進行六個月的長期部署,該艦在4月23日接到命令部署到福克蘭水域加入遠征艦隊。同型艦賽克賽特號(HMS Exeter D-89)在戰爭爆發前部署在加勒比海的Belize;雪菲爾號在5月4日被飛魚飛彈擊中之後,賽克賽特號被調往福克蘭增援。卡爾地夫號經直布羅陀海峽離開地中海,在5月14日與由Type 82驅逐艦布里斯托號(HMS Bristol D23)領軍的編隊(稱為Bristol group)會合;在渡航到前線戰區期間,卡爾地夫號側舷漆上了兩道垂直黑線,艦橋頂部漆上大幅的英國聯邦旗,這是為了方便英軍潛艦與航空機區別友軍以及阿根廷的兩艘Type 42驅逐艦。

賽克賽特號是第一艘服役的Type 42 Batch2,雷達、防空作戰系統等經過升級,作戰能力明顯提高。賽克賽特號南下參戰前,曾在美國海軍位於中美洲的Roosevelt Roads訓練區進行海鏢飛彈實彈射擊訓練,成績非常好;所以賽克賽特號投入戰鬥時,人員對本艦的防空作戰能力信心十足,士氣高昂。賽克賽特號的艦長Hugh Balfour 也有向全艦官兵口述戰況的習慣,這都能促進全艦人員的作戰效率並鼓舞士氣。

 

福克蘭戰爭期間,Type 42驅逐艦卡爾地夫號(HMS Cardiff D108)艦首4.5吋艦砲進岸轟之後的畫面,

甲板上堆滿空彈殼。

卡爾地夫號的海鏢防空飛彈發射器,攝於福克蘭戰爭期間。由於積鹽、海浪沖擊、海水侵蝕等因素,

Type 42驅逐艦的海鏢飛彈在作戰期間曾發生彈艙裝填口艙門卡住而無法上彈的問題。

福克蘭戰爭期間,卡爾地夫號艦上水兵拿步槍進行防空作戰。由於艦上海鏢

防空飛彈對抗超低空目標效能不佳,MK-8 4.5吋艦砲也非合適的防空武器,

因此面臨阿根廷軍機超低空迫近時,只能依靠人力操作的20mm防空機砲

甚至水兵手中的步槍來迎戰。

 

在5月22日,接近戰區的布里斯托戰鬥群遭遇隸屬阿根廷空軍第一團(Grupo 1)、編號TC-92的波音707偵察機,這架偵察機跟蹤了布里斯托編隊;在當地時間11時40分,卡爾地夫號在最大射程邊緣的距離上朝這架阿根廷軍機發射兩枚海標防空飛彈,第一枚燃料耗盡落海,而阿根廷偵察機進行急下降迴避機動,導致第二枚海標飛彈脫靶。依照當時卡爾地夫號的Type 965雷達操作人員回憶表示,當時整個編隊都探測到這架飛機,卡爾地夫號已經將之識別為敵意目標,因為這架飛機繞著布里斯托編隊飛行,完全不是民航機的舉動;而且這架偵察機的信號特徵先前早已被英軍識別並存入UAA1電子截收系統的資料庫,艦上的UAA1操作人員立刻就識別出來。然而,旗艦布里斯托號因為擔心誤擊民航機(當時研判這可能是一架飛往南非Rio to Durban的南非航空班機)而下令先不要開火(Hold Fire),結果卡爾地夫號錯失了攻擊這架偵察機的最佳時機(當時該機正在轉向,側面對著卡爾地夫號雷達),直到該機完成轉向遠離,卡爾地夫號才獲得許可並在極限射程上發射。同時間,布里斯托號也朝另一個方向發射兩枚海鏢防空飛彈,但事後判斷這應該是Type 992雷達接收到附近船艦反射回波產生的虛警。同一天稍早,遠征艦隊前方的Type 42考文垂號也曾試圖發射海鏢飛彈攻擊這架波音707偵察機,但海鏢飛彈發射器彈艙門卡住而無法接戰。 

在1982年5月底,卡爾地夫號與艾克賽特號抵達了福克蘭加入遠征艦隊,接替了先前被擊沈的姊妹艦雪菲爾號與科芬特里號以及受損的格拉斯哥號。在5月26日,布里斯托戰鬥群與英國遠征艦隊主力會合,並接替遠征艦隊前沿的防空雷達哨戒工作,阻止阿根廷軍機攻擊遠征艦隊或者為史坦利機場守軍補給,此外也根據指揮單位提供的敵方目標位置,以4.5吋火砲執行岸轟;卡爾地夫號的抵達使得受損的格拉斯哥號得以返回英國本土整修。

 

賽克賽特號(HMS Exeter D-89)的作戰指揮室。

 

5月30日的突襲

1982年在5月30日中午,阿根廷空軍與海軍航空隊聯手發動一次空襲,以手頭上最後一枚(第五枚)空射飛魚反艦飛彈進行攻擊,目標是距離史坦利港約 100海里的皇家海軍航空母艦 編隊;這次阿根廷出動2架超級軍旗機與四架空軍A-4C攻擊機,分成兩組,每兩架A-4C由一架超級軍旗領航。此時,無敵號航空母艦在距離福克蘭史坦利港 110海里處,而競技神號航空母艦則在距離無敵號北方7海里的位置;屏衛這兩艘航空母艦的編隊,包括三艘配備海鏢防空飛彈的驅逐艦擔任外圍屏衛(距離航空 母艦25到35海里),由北到南分別是Type 82布里斯托號(HMS Bristol D23)、Type 42的卡爾地夫號與賽克賽特號(無敵號的海鏢飛彈當天無法工作);中層(距離航空母艦5至10海里)的屏衛包括Type 21巡防艦伏擊號(HMS Ambuscade F172)、復仇號(HMS Avenger F185)與郡級巡洋艦格拉摩根號(HMS Glamorgan D19)、Type 12M李安達級巡防艦仙女座號(HMS Andromeda F57)等,內層包括Type 12I巡防艦普利茅茲號(HMS Plymouth F126)與Type 21巡防艦機警號(HMS Alacrity F174)等等。此外,皇家海軍核子動力攻擊潛艦勇士號(HMS Valiant S102)部署在阿根廷海岸附近提供警戒,盡量彌補英國遠征艦隊沒有空中預警機的弱點。

阿根廷機隊以超低空掠海飛行,距離海面僅10至15公尺高,接近目標時超級軍旗機才急速爬升並以射控雷達鎖定 目標,然後發射飛魚飛彈,而A-4C攻擊機則繼續朝目標投擲傳統炸彈。由於英國遠征艦隊缺乏預警機,直到阿根廷機隊爬升,護航艦艇的雷達才發現敵機來襲並做出反應 。在17:30分左右,賽克賽特號的無線電通信截收裝置首先在語音頻道中聽到西班牙語的對話,這是阿根廷即將發動攻勢的跡象;緊接著一分鐘後,賽克賽特號的UAA1電子截收裝置就接收到超級軍旗機的Agave雷達的信號,艦上人員立刻向全艦隊廣播「handbrake」警告;此外,屬於Type 12M巡防艦仙女座號、在空中戒哨的大山貓直升機用機上的Orange Crop電子截收裝置也探測到超級軍旗戰機的Agave 射控雷達,向遠征艦隊發出警報。於是各艦紛紛啟動電子反制措施,包括投擲誘餌。在17:32左右,賽克賽特號的Type 1022雷達在南方29海里的距離 獲得三個接觸,無敵號的Type 992雷達也迅速捕捉了這些目標。賽克賽特號的海鏢防空飛彈系統立刻開始工作,迅速轉向目標並發射兩枚海鏢飛彈;不過,其中一枚一開始就錯誤地鎖定了仙女座號的大山貓直昇機,這架大山貓直昇機用Orange Crop電子截收裝置探測到賽克賽特號的909射控雷達信號,得知自己遭到友軍鎖定,立刻機動迴避,幸運地躲過這枚海鏢飛彈。而另一枚海鏢飛彈則成功擊落一架阿根廷A-4C。

賽克賽特號是第一艘Type 42 Batch2,電子裝備(包含具備動態目標指示能力的Type 1022搜索雷達、計算能力與軟體等)經過不少改良,此時展現了明顯的優勢,探測與接戰的反應速率都比設備較老舊的姊妹艦卡爾地夫號更快。在整個交火過程中,卡爾地夫號的海鏢飛彈系統沒能鎖定任何一架敵機,雖然該艦透過Link 10資料鏈獲得艾克賽特傳來的目標提示,然而艦上操作人員絞盡腦汁也無法把這些參數輸入到海鏢飛彈的Type 909射控雷達系統中。在17:33時,Type 21巡防艦復仇者號的Type 992雷達也捕捉到了目標;該艦先前接到警告後就開始轉向,使艦尾海貓防空飛彈能朝向目標,並開始發射大量干擾彈;差不多同一時間,賽 克賽特號探測到超級軍旗機發射了飛魚反艦飛彈 ,隨後英方各艦雷達探測到這架超級軍旗機轉向加速撤退,同時間北方又有幾個不同的雷達接觸以527節的速率而來。

在17:34分,無敵號的雷達探測到空中 發生爆炸,這可能是艾克賽特發射的第一波海鏢飛彈中的第二枚,擊落了一架阿根廷軍機;而此時,艾克賽特已經發射第三枚海鏢飛彈進行第二波攔截,並且在約30秒後擊落第二 架阿根廷A-4C攻擊機(領隊機),墜毀在復仇者號右側海面;這次發射時,艾克賽特號因為已經進行機動迴避、艦尾偏右朝著飛魚反艦飛彈來襲方向來降低雷達反射面積,因此前部909射控雷達有時候會被本艦桅桿擋住而無法鎖定目標,前部的海鏢飛彈也必須向後轉到大角度才能發射。此時,復仇者號以高速機動躲避迫近的阿根廷軍機,MK-8 4.5吋艦砲和人工操作的20mm機砲猛烈射擊,該艦在17:37分回報遭到三架A-4C天鷹式機的攻擊。兩架A-4C超低空飛行,朝著復仇者號投擲四枚 Mk 82 炸彈(未命中),從復仇者號左舷海面掠過,高度甚至低於該艦艦橋的窗戶。這兩架A-4C完成投彈脫離時,遭到艾克賽特的海鏢飛彈系統鎖定 了;但由於判斷兩機不再構成威脅,為了節省海鏢飛彈,艦長Hugh Balfour選擇不攻擊這兩架向西邊快速遠離的敵機。隨後遠征艦隊的海獵鷹戰機曾試圖攔截返航的阿根廷軍機,但稍後任務就被取消。

至於超級軍旗機發射的那枚飛魚飛彈,推測從復仇者號右舷後方通過(該艦沒有一個官兵發現這枚飛彈);當時復仇者號當時宣稱以MK-8 4.5吋艦砲擊落 了阿根廷發射的飛魚飛彈 (該艦還宣稱至少擊落一架A-4攻擊機,但這很可能是艾克賽特以海鏢飛彈打下的其中一架),這個說法在當時被大肆宣傳,不過顯然沒有證據;也有說法是艾克賽特以海鏢飛彈擊落了這枚飛魚飛彈,不過同樣沒有證據。日後艾克賽特的UAA-1電子截收裝置的操作員事後透露,他在交戰過程中一直追蹤飛魚飛彈主動雷達尋標器的訊號,這個信號從艾克賽特南邊掠過,然後消失。而從仙女座號起飛、擔任警戒的大山貓直昇機機長也表示,目擊飛魚飛彈從艾克賽特號以及復仇者號之間掠過,然後墜海。Type 12M巡防艦仙女座號在這枚飛魚的前進方向上,可能在10海里的距離上用Type 967雷達捕捉到了飛魚飛彈,並可能以艦上海狼飛彈的Type 910射控雷達鎖定。格拉摩根號以火砲朝著飛魚飛彈可能來襲方向猛烈射擊,卡爾地夫號也以艦上的小口徑火砲朝水平線上一處爆炸處射擊,事後證實這是一枚從艾克賽特發射的落水海鏢飛彈(應該是該艦第一波發射的兩枚中,錯誤鎖定大山貓直昇機的那枚)。在17時37分30秒,仙 女座號回報發現距離該艦約7.8海里處水面上有冒煙與爆炸,而該艦也回報失去對飛魚飛彈的接觸。事後英方估計,這枚飛魚飛彈在落水之前,可能飛行了35海 里(64公里),超過先前認為飛魚飛彈在低空的50公里續航力。當時情況混亂,至今仍不確定這枚飛魚反艦飛彈是自行落海,或遭到英國遠征艦隊以防空火力擊 落,或者一開始就被英軍及時發射的干擾彈迷惑、根本沒有鎖定英國船艦。

依照英方的資料,英國遠征艦隊並未在這波攻擊中有任何損傷,而阿根廷 方面宣稱飛魚飛彈以及投擲炸彈的A-4C攻擊機都擊中了目標。阿根廷宣稱擊毀了無敵號航空母艦,不過實際上英國遠征艦隊在這次攻擊中沒有受到任何損傷;一種未證實說法是無敵號遭到擊傷但不致命,皇家海軍緊急整修使其外觀看不出遭到攻擊,但這種說法找不到任何直接與間接佐證,沒有任何無敵號的相關傷亡紀錄。另一種說法 則是,阿根廷超級軍旗以及A-4C攻擊機錯把仍漂浮在海面上的大西洋運送者號運輸船殘骸當作英軍航空母艦而加以攻擊,不過一般認為該船在5月28日就沈沒了。

雖然阿根廷這次攻擊沒有成功,但英國遠征艦隊缺乏預警機的問題再次暴露無遺,阿根廷機隊在發射飛魚飛彈前夕爬升時才被英軍護航艦艇的雷達發現,英方可以說遭到了一次奇襲。總計在5月30日的交戰中,艾克賽特號確認以海鏢防空飛彈擊落兩架A-4C。

6月以後的戰鬥

在6月2日凌晨0045時,負責保護遠征艦隊航空母艦的卡爾地夫號的聲納得到間歇性接觸,是潛艦的可信度為POSSUB LOW2,在25分鐘後失去接觸。0120時,聲納再度獲得接觸,距離2400碼,可信度高達POSSUB HIGH 3。此時,卡爾地夫號得到Type 82驅逐艦布里斯托號和兩架海王HAS.5反潛直昇機的支援。卡爾地夫號隨即發射了一枚MK46魚雷,並在45秒後聽到爆炸聲,而接觸信號也暫時消失。到0225時,卡爾地夫號又取得接觸,這次持續了20分鐘,直到該艦離開搜索區域才失去接觸。海王直昇機在這一區域多停留了一陣子,但並無所獲。

在6月6日凌晨,卡爾地夫號發射海鏢飛彈擊落一個目標,當時認為是一架在低空飛行阿根廷的C-130運輸機,但後來才發現是一架英國陸軍的瞪羚(Gazelle)直昇機,機上四人全數喪生,這是整場戰役中海鏢飛彈唯一一次誤擊友軍的紀錄;事後調查,誤擊的原因是這架瞪羚直昇機因為裝備間信號干擾問題而關閉敵我識別(IFF)詢答器,且卡爾地夫號的人員並無疏失。一個小時後,卡爾地夫號又差點再發生一次誤擊友軍事件;卡爾地夫號發現一艘登陸艇,由於該艦被告知附近沒有英軍部隊,因此艦上人員認為這是阿根廷軍隊。但實際上,這是一艘搭載蘇格蘭衛隊第二營(2nd Battalion, Scots Guards)的英軍登陸艇。卡爾地夫號朝登陸艇發射照明彈準備攻擊,登陸艇察覺卡爾地夫號意圖攻擊後,指揮官Ewen Southby-Tailyour少校下令登陸艇朝淺水航行迴避;但卡爾地夫號仍持續接近,隨後以信號燈朝登陸艇發送「friend」信號,Southby-Tailyour少校少校回覆「to which side」,隨後卡爾地夫號就放棄攻擊。

艾克賽特號在1982年6月9日發射海鏢飛彈接戰的畫面,擊落了一架阿根廷Learjet 35A偵察機

在6月9日,艾克賽特號以海鏢飛彈擊落一架在12000公尺高度飛行的阿根廷 李爾(Learjet 35A)偵察機,此外還曾射擊另一個目標,但沒有命中。

在6月13日早上,兩架阿根廷匕首(Dagger)攻擊機企圖攻擊卡爾地夫號的山貓直昇機(機號no. 335,屬於829 NAS),這兩架匕首機原本任務是攻擊福克蘭島上的朗登山(Mount Longdon),但由於天候惡劣而放棄。卡爾地夫號的山貓直昇機進行迴避,躲過了攻擊。當天稍晚,卡爾地夫號海鏢飛彈擊落一架在12000公尺高度飛行的阿軍坎陪拉(Canberra )B-108轟炸機,當時該機正準備轟炸登陸Harriet House港的英軍,這是整場福克蘭戰爭中海鏢飛彈擊落的最後一架阿根廷軍機;卡爾地夫號在同一天也以海鏢飛彈攻擊一架阿軍匕首式戰機,不過被對方擺脫了。

在福克蘭灣的艾克賽特號。

在6月14日,阿根廷宣布投降,卡爾地夫號在當天稍後被派往福克蘭西側哈沃德港(Port Howard)接收700名投降的阿根廷軍人。隨後卡爾地夫號繼續停留在聖卡洛斯灣(San Carlos)水域,擔負登陸區域空中作戰管制(Landing Area Air Warfare Controller,LAAWC)直到6月結束。總計整場福克蘭戰爭中,卡爾地夫號發射9枚海鏢防空飛彈與一枚MK46輕型魚雷,該艦7月28日與同型艦艇艾克賽特號(HMS Exeter D89)與Type 12羅賽級巡防艦亞爾茅茲號(HMS Yarmouth F101)一道返回英國,比原訂計畫提前三週。 

 

Type 42的卡爾地夫號的大山貓HAS.3反潛直昇機,攝於1982年3月福克蘭戰爭期間。

5.小結

身為英軍當時最新銳的防空作戰艦艇,Type 42在短短一個月內就蒙受不小的傷亡,不僅震驚皇家海軍,更引來全球各國海軍與造艦業的重視。雪菲爾號未能偵測到飛魚反艦飛彈,凸顯了一個嚴重的事實:當時西方世界正在興起的第二代反艦飛彈體積小巧,加上飛行高度低且受到海面雷達雜波的掩護,艦上的防空雷達要到很近的距離才能發現 (1987年3月,美國派里級巡防艦史塔克號(USS Stark FFG-31)在波斯灣同樣慘遭飛魚飛彈擊中,艦上的SPS-49 2D對空搜索雷達也未即時發現來襲的飛魚飛彈)。就算雪菲爾號能發現來襲的飛魚飛彈,但是艦上唯一的硬殺防空武器是笨重龐大的海鏢區域防空飛彈,根本來不及 接戰體積小巧且快速迫近的飛魚反艦飛彈。

更糟的是,英國沒有空中預警機,無法及早發現敵人 而預作準備,兩艘輕型航空母艦搭載的海獵鷹戰機無論性能(速度、爬升率、續航力都不足)或數量都不足以為艦隊提供足夠的保護網,只好將Type 42驅逐艦部署在前緣充當雷達哨戒 ;結果這些Type 42驅逐艦被迫在靠近海岸的位置作業,艦上的965型搜索雷達與海標飛彈的909型射控雷達都無法有效面對地形雜波的干擾,作業效能大減, 阿根廷軍機低空飛行利用地形回波掩護而突然冒出時,自然給Type 42驅逐艦造成很大的麻煩。其他細節問題還包括 船艦各系統的電磁兼容性(雪菲爾號使用衛星通時就會干擾電子截收裝置,緊要關頭喪失探測反艦飛彈射控雷達的機會)、防空飛彈系統的可靠度等。在技術方面,福克蘭戰爭顯示艦艇必須擁有更優越的「環境意識」,例如配備可有效搜獲小型目標且目標更新速率極快的 新型電子掃瞄雷達(如相位陣列雷達),或者使用類似美製IADT整合自動追蹤系統的裝備來統合艦上所有雷達獲得的資料,以減少盲點 ;此外,還需擁有高度自動化的防空作戰系統,尤其是可在短時間內迅速反應並全自動接戰的近迫武器(CIWS)系統,才能在新一代反艦飛彈之類的空中威脅下存活。而皇家海軍也以海王式直昇機發展出搭載預警雷達的AEW型,部署於無敵級航艦上,多少能延伸英國艦隊的偵測範圍。

另外,艦艇的生存性也成為檢討焦點:結構方面,1950年代以 來西方船艦採用堅固的鋼材製造,上層結構則使用質量輕的鋁合金,如此可避免上重下輕、重心不穩,此外鋁合金也有不易鏽蝕、易於保養、延展性好、吸震力強 (為鋼鐵之三倍)等優點;不過在另一方面,鋁合金卻隱藏著熔點、燃點低的問題,發生火災時很快就會變形、融化並助燃。1975年美國海軍貝克那普號(USS Belknap CG-26)飛彈巡洋艦碰撞後火災燒毀鋁合金上層結構,使各國海軍開始注意鋁合金的易燃問題,而福克蘭戰爭中英國艦艇的戰損又加深了這類印象:不 過實際上,Type 42上層結構主體為鋼材,而皇家海軍在戰爭期間折損的兩艘Type 21巡防艦才是使用鋁合金上層結構。 在雪菲爾號中彈之後,油料燃燒造成的有毒濃煙在艦內迅速擴散,使災情擴大並迅速癱瘓了艦上各個指揮與機械控制中樞,導致艦上人員無法組織有效的損管行動來 挽救這艘軍艦。當時各國海軍(包括英國)都沒有特別強調艦內設施、材料與電纜的耐火性(一方面是為了節省成本),往往以易燃材質作為起居裝潢等設施,廉價 的電纜外皮燃燒時會釋放有毒氣體而加劇乘員傷亡與損管作業難度。因此,往後許多國家建造的水面作戰艦艇便以鋼材取代鋁合金作為上層結構建材,並選擇耐燃燒 的材料作為艦內裝潢、設施建材 ;同時,如何改善消防損管的技術與訓練來面對艦內空間充滿濃煙的情況,也是一大船艦損管課題。 雪菲爾號的人員無法挽救災情的一個主要原因,在於主消防水泵在中彈後因為爆震而失效,艦上人員對於艦內火勢束手無策,因此如何配置船艦重要系統(包括冗餘 性、降低相互的關連性、避免過於集中)在一擊之後全面癱瘓,是個更重要的課題。科芬特里號同樣面臨一擊就癱瘓艦上指揮、電力的問題,且兩個主機艙相隔太 近,一枚炸彈正好在水線附近同時擊穿兩個機艙中間的隔艙,導致科芬特里號迅速大量進水而無力回天。雪菲爾號與科芬特里號的折損,背後深層原因也跟最初節約 預算、重要系統配置過於密集,加上 許多關鍵系統(如消防泵)抗衝擊能力不足在中彈後失效所致。

在福克蘭戰爭中,Type-42飛彈驅逐艦、Type 82飛彈驅逐艦布里斯托號(HMS Bristol D23)與無敵號航空母艦總計發射24枚海鏢飛彈,其中Type 42發射18枚,共擊落7架阿根廷軍機(包含一架直昇機),另外誤擊一架 友軍Gazelle 直昇機,擊落的目標的飛行高度從海平面10到15公尺至12000公尺;無敵號則在5月25日阿根廷的國慶日空中攻勢中在2分鐘內發射6枚海鏢飛彈,但全 數落空(這場戰役中,阿根廷超級軍旗攻擊機發射的飛魚反艦飛彈因為英軍電子干擾而沒有鎖定航空母艦,卻命中大西洋運送者號運輸船);布里斯托號在5月22日發射兩枚海鏢飛彈,事後認為雷達發現的目標是虛警。在接戰阿根廷高空偵察機、攻擊機、轟炸機乃至低空低速的直昇機時,海鏢飛彈的成績是發射5枚命中4枚;然而接戰 低空目標時,成績卻是發射19枚只命中2枚(獵殺成功率僅11%)。許多海鏢飛彈對低空目標的失敗接戰,都因為欠缺適當的目標指引;唯一的例外是5月30 日 艾克賽特(HMS Exeter D-89)在艦隊突然遭受空襲時,迅速反應並成功擊落2架低空飛行的阿根廷A-4C攻擊機,這是因為屬 於Type 42第二批的該艦許多裝備都有改良,尤其是新型Type 1022對空搜索雷達,整體探測能力、抗雜波能力遠勝過原本Type 42裝備的965型對空搜索雷達(Type 965無法有效面對南大西洋大浪或海岸地形帶來的多路徑反射效應,追蹤快速低空目標時容易在海面或地面雜波之中丟失目標),此外艦上戰鬥系統的計算機、軟 體等也有諸多改良。如同前述,海鏢飛彈的發射系統在福克蘭戰爭中曾發生系統因海水鹽分侵蝕故障、機械結構被積冰卡住而無法運作,在緊要關頭無法正常運作接 戰;此外,戰爭期間海鏢飛彈系統還發生過幾次發射器內保護彈艙的內艙門故障、不能自動關上的情況,結果安全系統就自動防止飛彈點火發射。

綜觀Type 42在福克蘭戰爭的表現,雖然損失較為慘重,然而這絕對不意味表Type 42是個缺陷重重的瑕疵品,它所代表的依舊是1970年代世界上較為先進的水平; 只不過,由於皇家海軍航空母艦的艦載機部隊戰力不足,缺乏艦載空中預警機,不得不將Type 42派往特遣艦隊最前沿位置充當雷達哨戒 ,在充滿海岸地形雜波的不利電磁環境下作戰,在阿根廷空軍 來襲時總是首當其衝,而且難以獲得皇家海軍艦載機隊即時支援,這些都是很不利的作戰環境。同時,由法製飛魚反艦飛彈代表的第二代掠海反艦飛彈威脅,Type 42的防空系統水平也的確捉襟見肘,這個刺激促使各國海軍更重視改善防空系統效能(包含雷達性能、系統自動化程度、對抗低空目標能力等等)以及發展近迫武器系統等;當然,艦體生存防護設計更是雪菲爾號給全世界造艦界帶來的寶貴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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